时年还是不回答。
不爱说话,有些血族就是有这样的怪癖,刚转化的占据大多数。
祁越倒是不介意,他活得久了,随便出手就能收割生命,觉得有些事情没有计较的必要。
而且有个不会回应的树洞站在旁边说说话也挺好的。
“不过我很好奇。”祁越慢条斯理地,用闲聊的语气说着,“我渴望得到永生,所以转化之后忘却了曾经所有的一切。”
但这个新人……
为什么会把姐姐记得那么清楚呢?
卡缪觉得自己完蛋了。
只要一放空思绪, 他的大脑就被时岁的脸占据,心口那个被她刻下印记的位置隐隐约约地在发烫。
这样一想,某些古怪的情绪像是汽水中的气泡, 一个一个地往上泛。
外貌冷酷的少年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。
……不过, 吸血鬼本身也算是一种行尸走肉吧?
这些想法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卡缪的脑袋里面乱蹿, 他快步穿梭在夜莺家系的庄园中。
由于思绪乱飞,还险些一头撞上前方的柱子。
卡缪停下脚步, 面无表情地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高的位置, 挡住的下半张脸上,抿唇的动作反复。
月亮已经偏移到了天边。
过不了多久,让所有血族深恶痛绝的太阳就要洒落在大地上。
几个血族脚步匆匆地从卡缪身侧走过,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并不算友好。
夜莺家系的大多数血族都是混血种, 他们的胆子比其余家系的血族要小许多, 也就只有夜莺愿意庇护他们。
这些血族和卡缪保持了一定距离, 但对话清晰地传入了卡缪的耳中。
“又是他……”
“看上去就是一副很拽的样子……夜莺大人为什么要相信那样的家伙?”
“他会不会串通野蔷薇家系?我记得冬狩日的时候他出门了……”
“既然他会背叛前一个家族,那就有可能背叛我们。”
一个从原先家族叛逃的血族,转换了家族以后就能忠心耿耿吗?
那几个血族交换了眼神。
“走吧, 我们还是别和他说话了。”
卡缪脚步没有停顿。
血族并不在意同类的窃窃私语,也早就习惯了面对饱含恶意的同类。
他穿过庭院, 来到了某间房门口。
夜莺正在插花。
毋庸置疑,血族亲王的外貌极美, 娇艳欲滴的花朵在她面前也要被压一头。
光是看她这幅样子,和这个年龄的人类也没什么差别。
卡缪一声不吭。
夜莺动作轻柔的碾碎了掉落在手中的花瓣, 才侧目看向他:“你刚刚从时岁那里过来, 是吗?”
卡缪:“是。”
夜莺那双银白的眼眸从上到下扫视卡缪, 想从他的身上察觉到端倪。
但很可惜,卡缪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, 夜莺看不出区别。
“……你对她来说应该很好用。”夜莺的语气温和缓慢,“在你身上的实验进行的怎么样?”
卡缪下意识地想抬手触碰一下心口,但手还没抬起来,想到时岁的话。
“……还在继续。”他眼帘微垂,“但伊莱还没开学,她一直在猎人协会,没太多接触的机会。”
夜莺慢慢说了几声“好”。
“你现在是夜莺家系的血族,卡缪。”
夜莺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:“别忘记是哪一个家族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你容身之地。卡缪,离开夜莺家系,你就真的无处可去了。”
卡缪当然知道。
但要血族产生“感激”这类的情绪,本身就很困难,更何况他清楚面前的夜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艺术品般的花束插好了,夜莺轻轻捧起,放到了一侧的柜台上。
卡缪掀起眼帘向后看,墙壁上贴满了画像——全是夜莺自己画的、时岁先祖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