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相识已经十年了,真的相处的时间,其实也只有这个零头而已。那样漫长的岁月里,他们最接近的一刻,他的唇也只堪堪擦过了他的侧脸。可是他的确也无数次地吻过他,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,午夜梦回的瞬间。他不愿意从哪些梦里面醒过来。
现实是比梦境更好的,有梦里没有的温度和香气。
他想过了,真的想过了,如果许晟拒绝,那么他就停下来。可是没有,在最初短暂的因为惊讶而产生的僵硬之后,当顾耀的掌心握着他的脖颈,舌尖滑过他嘴唇的那一刻,许晟轻轻张开了唇。
他不应该纵容自己的,不应该对他这样好,一点也不应该。他们跌跌撞撞地亲吻着,最终倒上床的前一刻,这个念头短暂地从顾耀脑海里面滑过。
可是很快他就顾不上再去想这些了,缠绕在耳边的心跳,呼吸,乃至血液从血管中更快地滑动过的声音,压制住了所有的理智。
许晟的衣服被他剥得乱七八糟,他自己的也不遑多让。浴袍的带子,不知道为什么缠住了他们的手腕,像月老的红线,怎么都分不开。
“这样不行。”顾耀说两句话,又忍不住低头去吻他,好像只有从对方唇里偷一点氧气,才能继续活下,一只手从他柔韧的腰线滑到了腰窝上,又反复地流连。“有东西没有?”
许晟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,很难说是想推开他,还是拉得更近一些,在亲吻的空隙终于抽出时间来回答他,声音比平时更软一些:“你觉得呢?”
“那怎么办?”顾耀贴着他的耳边很轻地笑,又很没有逻辑问他,“你刚刚是不是喝酒了,我怎么感觉醉了。”
“我不管,你的事。”
许晟话语是很清白地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。可是他们的指尖却那样紧密地纠缠在一起。相贴的小腹,也渐渐粘稠起来。
“好,我的错,我想办法。”顾耀很好脾气地应他,其实哪里有什么办法。低头去吻他褐色的又盈了水的眼睛,手在床头胡乱地摸到了一支润肤露。
酒店配的。顾耀的床头也有一支,爱丁堡的秋天有些太干燥了。但他从来也没有用过。所以现在打开,才知道原来是奶油味道的。
过于甜腻的气息,让顾耀错觉自己陷进了一朵奶油味道的云里。他的唇从许晟的面颊一直滑动到他的喉结和肩头,低声问他痛不痛。许晟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,伸手去捂他的嘴,又被顾耀衔住了手指,一根根地舔舐过。
“痛又怎么样?”
许晟被他半压着,有一种被猛兽拆骨入腹的错觉,也不是错觉。
“我也痛。”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刻,顾耀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冷静,“有时候我在想,可能你出现,就是为了让我感觉痛的。”
所以他现在统统都要还给他,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是许晟自找的。许晟抬起脸来,看见顾耀眼底自己的影子。他知道自己的眼里,也只有顾耀的身影。一滴汗水,从顾耀的发间,落到了他的眼睛里。于是一滴泪,也跟着滚落出来,并不是因为另外一种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