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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意真情

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,雨刷器规律地切割着模糊的视线。

一路飞驰,随着看到蟾宫的飞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高挚反而更紧张了。

撞开朱漆大门时,青烟缭绕后的罗浮玉正将艾灸条按在儿子足底。

她的道袍裙角沾了尘土,鬓发散乱,眼尾泛着不自然的嫣红。

你来啦她说话时的唇色比道袍还白,是急性肠胃炎,我师叔出关了,和我师弟在煎第二副药。

供案上青铜灯盏将两人影子绞在一处。

高挚伸手去探孩子脖颈,收手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她冰凉的掌心,像在井水里泡了一整夜的玉。

罗观承突然剧烈抽搐,罗浮玉见状,抬了手就要往某处穴位按。

高挚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:这是要干嘛?

腕间沉香木珠和腰间佩环轻撞,争执间道袍广袖滑落至手肘处,高挚看见她小臂内侧的朱砂符文,总觉得自从她流产后这道符文比从前更加鲜红了。

罗浮玉嘴唇嗫嚅着,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陷入某种偏执中去:我有一次过敏的时候静虚也给我这样试过

青岩端着陶罐打破僵持,浓苦的药香飘然而入。

高挚趁机抱过孩子。

道人扫过二人,笑叹道:我突然想起给小时候的玄乙扎针了,怕疼又磨叽,每次都要择善用力按着你才能成功扎上一次如今轮到你自己,倒是对亲骨肉倒毫不留情了…”

罗浮玉闻言浑身一震,撇撇嘴没有反驳。

高挚知道妻子没有恶意,就是有时候性子上来了不管不顾一味按着自己的心意来,儿子不在场他还能尚存一丝理智去宽慰她,但更多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摆出一副防御姿态。

大约他也是为了在观承身上去弥补自己幼时无依无靠的创伤吧。

孩童已经在高挚怀里安静下来,喂了药后轻拍着将他放在罗汉床上。

高挚转身看见罗浮玉蜷在紫檀圈椅里吃止痛药,道袍下摆还印着小小的鞋印。

月光掠过长廊,那盆枯死的君子兰的位置已经被罗汉松替换。

高挚收回目光,将道童温好的米酒拿起:刘睿昌被扣下了,那颗蓝钻正在拍卖行流转。

罗浮玉就着他的手啜饮,舌尖扫过杯沿时轻笑,尾调滑入她特有的讥诮。

这一声轻笑让高挚想起每次他只要一买账她随口就来的玩笑时,或是温存结束她靠在他心口轻哼,一开口她都是这样挠人心尖的调调。

记忆被一阵窸窸簌簌声打断,高挚低头发现罗观承正攥着母亲腰间五色绦穗往嘴里塞。

罗浮玉劈手夺过,打了个活结将丝绦系在儿子腕间。

平静下来后的感官得到了正常运转,高挚莫名觉得最近的熏香格外呛人,他向来不太支持她在正殿熏香的爱好,待久了时常会晕眩。

“道童和我说,你最近嗜睡了许多?”

然而罗浮玉一副不愿回答的模样,步子轻晃,跌倒前高挚立刻揽住她的腰。

怀中的女人卸了力,像一株被雨打落的凤仙花,瘫在他臂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