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来谭府祭奠的宾客,皆是宛平县中颇有地位的人,碍于谭瑾庸的权势,不敢跟随。
&esp;&esp;而哭灵的,多是像王大宝那样的地痞无赖,都是混不吝的性子。他们早就听说了谭家的八卦,如今看主家为个茶花大动干戈,心中好奇,忙不迭地跟着去看热闹。
&esp;&esp;谭瑾庸原先只是听了孙姨娘的描述,现在亲眼看到了园中的茶花,身体不禁僵硬,死死地盯着红艳艳的花朵,恐惧之色溢于言表。黄氏与孙姨娘亦是面色铁青,牙齿因恐惧而打颤。
&esp;&esp;片刻之后,谭瑾庸努力平复心中的激荡,脸色稍有缓和。他瞥向一旁的任五七,厉声命令道:把这茶花给刨了。
&esp;&esp;任五七不知老爷和太太为何对茶花反应如此之大,小心翼翼道:老爷,这茶花是花了大价钱买的,老太爷生前心心念念盼着它开花呢。
&esp;&esp;谭瑾庸双目赤红,怒道:刨了,这个家我说了算。
&esp;&esp;任五七看谭瑾庸狂怒的表情,吓得一哆嗦,不敢再言,连忙喊了家院来刨地。他看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,眼睛一瞪,呵斥道:看什么呢,都散了,快散了,回去干活去。
&esp;&esp;再傻的人看了谭瑾庸的反应,也能猜出他有事隐瞒。
&esp;&esp;裘智趁机恫吓道:谭大人,府中流传的诅咒,您想必已有耳闻。你若继续隐瞒,恐将难逃家破人亡之祸。有什么隐情现在说出来,我给你想个主意,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。
&esp;&esp;说罢,裘智死死地盯着谭瑾庸,见他眼中露出一丝慌乱,眼角的肌肉不住地抽搐,分明就是心下有鬼。裘智又瞥了黄氏和孙姨娘一眼,看她二人在一起嘀嘀咕咕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&esp;&esp;谭瑾庸怒视裘智,声嘶力竭地否认:我说没有,就是没有!裘县丞好走,不送了。说完,一甩袖子,命家院送客。
&esp;&esp;裘智看他不配合,也不愿干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,反正最后倒霉的是他家。在侦探小说里,这种人就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,自寻死路。
&esp;&esp;朱永贤看谭瑾庸敢和裘智甩脸子,瞬间气到爆炸,指着谭瑾庸的鼻子道:看你那心虚的样,肯定当年没干好事,早晚要有报应。茶花精不收了你,小爷我也得收拾你,让你这辈子起复不了。
&esp;&esp;谭瑾庸不知朱永贤的身份,但听他口气不小,似乎颇有来历。又看到裘智头上的乌纱,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,冷汗浸湿了后背。
&esp;&esp;裘智冷笑数声,不再多说,拉着朱永贤准备回县丞衙。他是担心谭瑾庸的安全,不过朱永贤有句话说得对,谭瑾庸当年肯定没干好事。不然老爹死了,自己的人身安全又受到了威胁,还有什么非要隐瞒的,怕是当年的事说出来,后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。
&esp;&esp;裘智一回身,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,地痞王大宝。他看了王大宝一眼,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出去。
&esp;&esp;王大宝一见裘智,腿就不自觉地发软。上次犯了宵禁,被裘智罚去割草,清理河里的淤泥,劳作了大半年,天不亮就起床,每天累得腰酸腿疼,现在还记忆犹新。
&esp;&esp;王大宝哭丧着脸跟裘智来到谭府外,裘智见左右没有外人了,才问道:你在这哭了几天了?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?
&esp;&esp;王大宝皱着眉,诉说了谭家的情形。
&esp;&esp;按他的说法,谭老太爷只有谭瑾庸一个儿子,大户人家没有孝子哭灵,实在不像话。官府刚尸体还回来,任五七便请人来家里披麻戴孝。
&esp;&esp;王大宝哭了十几天了,每天有一百文的工钱。如今谭瑾庸回来了,有了亲生子,担心自己这份差事不保。
&esp;&esp;至于有没有奇怪的地方,王大宝苦思许久,突然一拍大腿,高声道:对了,王妈也天天来哭灵,哭得那叫一个伤心,跟死了男人似的。
&esp;&esp;王大宝走街串巷,凡是有丧事的地方,他都去凑热闹,要么帮人哭灵挣点钱,要么说些吉利话,例如葬在荣华池,长居富贵门之类的,讨口饭吃。
&esp;&esp;他见惯了孙男娣女,知道这群人是真哭还是假嚎,因此一打眼就能看出王妈哭得伤心
&esp;&esp;朱永贤看谭瑾庸不顺眼,连带着对谭家上下也不喜了起来,听王大宝这么一说,笑着讽刺了一句:他们谭家够乱的,谭老太爷死了,王妈哭得伤心。
&esp;&esp;回到县丞衙,裘智坐在椅子上沉思,片刻后豁然开朗,心中已大致勾勒出案件的轮廓,估计所有的事都因茶花而起。
&esp;&esp;裘智吩咐金佑谦:你让人去查刘管家的背景,以及他在谭家和谁的关系最好。
&esp;&esp;金佑谦闻言,微微一愣,随即疑惑道:凶手的目标是刘管家吗?
&esp;&esp;刚才目睹了谭家一系列的怪事,金佑谦觉得凶手的目标应该是谭家的人,刘管家惨死不过是无妄之灾,现在裘智让他去查刘管家,不禁心中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