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我不要回去，回去会清白不保的，老板会让我陪客人喝酒的。”司闲甩开她的手，眼眶泛红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，仿佛她是逼良为娼的老鸨。
&esp;&esp;舒心忧一时心软，甚至考虑要不要带他去报警算了。
&esp;&esp;说不定他是被拐卖的失足少年？
&esp;&esp;从一下午的相处来看，她觉得对方的言行似乎带着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幼稚，就像是心智不健全的儿童！
&esp;&esp;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出租车已停在酒吧门口。
&esp;&esp;她把心一横，咬牙拽开车门，将死死攥着后座的司闲拉了下来。
&esp;&esp;在司机那仿佛在看“拐卖心智不全者”的怪异目光里，她半拖半拉地把人硬拖进了店里。
&esp;&esp;“人还你们。”
&esp;&esp;将司闲按在沙发上，又瞪了想要起身的他一眼，吓得他乖乖低头坐好，委屈地低下头。
&esp;&esp;舒心忧长舒一口气，拍拍手准备走人，才迈出一步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：“小姐，请等一下。”
&esp;&esp;舒心忧回头，看见一个抽着雪茄的男人从吧台后走出来。
&esp;&esp;是昨晚把人卖给她的苏阳。
&esp;&esp;“小姐，这个孩子昨晚已经卖给您了，我们这不退不换。”
&esp;&esp;“钱我不要了，人还给你们，昨晚我没碰他。”舒心忧没心没肺地说。
&esp;&esp;她现在只想摆脱这个烫手山芋，顾不了那么多。
&esp;&esp;其实来之前她也考虑过送他去警局，怕他是被哄骗才从事这项工作的。
&esp;&esp;但司闲说自己这样“卖身”会被抓去坐牢，求她别那么狠心。
&esp;&esp;她也就把他归为自甘堕落那一类，道德负担轻了不少，只想完璧归赵。
&esp;&esp;“小姐，不好意思噢，我们卖出的商品概不退货，不要钱也不行，这是原则，再说你看他都毁容了，也没人要啊，多浪费粮食，我可是生意人。”苏阳笑眯眯地说。
&esp;&esp;目光不时瞟向沙发上那张秀气却带着淤青、可怜巴巴的脸，嘴角憋着抽搐的笑意。
&esp;&esp;“我说你们老板是不是有毛病？我不要钱，白送给你们总行了吧？”
&esp;&esp;她不过揍了几下，嘴角一点点淤青，怎么就毁容了？淤青又不是整容失败的，会消的好吗？
&esp;&esp;这算哪门子生意人？白捡的便宜都不要，是不是缺心眼？
&esp;&esp;男子抽了口雪茄，瞥了眼安分坐在沙发上的司闲，转过头继续笑眯眯：“我就是老板……”
&esp;&esp;舒心忧一时语塞，忽然意识到他们谈论的不是白菜买卖，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&esp;&esp;台湾只是性交易合法，并且有红灯区，不代表可以这样买卖人口吧？
&esp;&esp;“我把他还给你们，不然我就去警局告你们贩卖人口。”
&esp;&esp;万万没想到，这时可怜巴巴的司闲突然冒出一句，让舒心忧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。
&esp;&esp;让他瞎嚷嚷。
&esp;&esp;“法律上来说，老板他们拐卖人口，你买人口也有罪的……”那声音要多夹有多夹，极尽其能地示弱。
&esp;&esp;苏阳被这话吓得不轻，夹在手中的雪茄惊得一抖，险些从指尖掉落。
&esp;&esp;刚刚是幻听吗？应该不是！
&esp;&esp;他可从没听过司闲用这么人畜无害的语气说话，他都怀疑自己以前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。
&esp;&esp;老天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……感觉了血槽已空。
&esp;&esp;她和老板磨了半天，甚至提出倒贴司闲的疗伤费，直到他淤青消退，苏阳仍不松口，坚持说自己是有原则的商人。
&esp;&esp;舒心忧说得口干舌燥，最后还被苏阳以“别妨碍开业”为由驱赶。
&esp;&esp;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她只好拽着司闲又走出那家被她认定为“红灯区男模店”的地方。
&esp;&esp;“……阿姨。”身后正太音怯生生响起。
&esp;&esp;她一记眼刀飞过。
&esp;&esp;“叫姐姐。”
&esp;&esp;这时司闲松开一路紧抓她的手，停了下来，咬了咬薄唇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。
&esp;&esp;“阿姨……很感谢你替我在老板那里赎身，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司闲宝宝，你就自己走吧……
&esp;&esp;宝宝以后就在街上乞讨，有人给吃的就吃，没人给就饿死好了……
&esp;&esp;反正司闲宝宝从小就是孤儿，一直一个人，本以为找到工作，没想被中介骗到夜店打工……本来以为遇到好人的，没想到阿姨……不……姐姐不喜欢我。”
&esp;&esp;噗！宝宝？
&esp;&esp;委屈的语调配上幽怨的表情，加上不知真假的凄惨身世，虽然模样是挺小可怜的，可这182的个子实在……
&esp;&esp;舒心忧没忍住，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&esp;&esp;这是她一个月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。
&esp;&esp;“那好吧，我走啦。”她强忍笑意，松开他的手，真的走了五十多米。
&esp;&esp;回头一看，司闲没跟上来，反而蹲在路边，头埋进膝盖，一副无措迷茫的可怜相。
&esp;&esp;无奈，她又折返回去，弯腰细听，竟听到低低的吸鼻子抽泣声。
&esp;&esp;不会真哭了吧？
&esp;&esp;“喂，你干嘛？跟上啊。”舒心忧站在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&esp;&esp;“你不是不要我了……还回来干嘛。”司闲抬起头，眼睛微红，嘟着嘴控诉她的无情。
&esp;&esp;他那表情让舒心忧有些动容，加上他身上的伤和自己那点愧疚，以及他说的身世。
&esp;&esp;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……她心软了。
&esp;&esp;反正来台湾也是一个人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有时也挺怕孤独的。
&esp;&esp;重要的是，司闲中二且可能智商不太高，尽管昨晚她醉成那样，但他也没趁人之危，这让她对他多了几分同情，少了几分防备。
&esp;&esp;加上年龄差，一种类似“姐弟情”的情感油然而生，就当旅游这段时间，花钱租了个导游弟弟陪玩，好像也不错。
&esp;&esp;“我要你啦，走吧。”
&esp;&esp;“想吃什么？姐姐带你去，先说好，不能再叫阿姨，还要乖乖听我话，能做到吗？”舒心忧板起脸，试图教导他做个有礼貌的孩子。
&esp;&esp;司闲抿了抿嘴，正要反驳。
&esp;&esp;抬眼却被舒心忧一个眼神恫吓，立马瘪着嘴，从鼻子处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我会听话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