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隋子明背在身后的手竖起大拇指,怼了一下沈溪年同样背在身后的那只手,声如蚊蝇:“太像了,像到我刚才一瞬间都吓死了,继续保持!”
&esp;&esp;“吱呀” 一声,沉重的大门被推开,府中仆从见了沈溪年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惊恐之色,仿佛见了鬼一般。
&esp;&esp;消息很快传到前厅,沈明谦、周氏和沈原急匆匆赶来,当看到沈溪年一身锦衣,面色红润地站在阳光下,丝毫看不出从前病弱单薄模样时,三人脸色骤变。
&esp;&esp;沈原最先反应过来,强装镇定地呵斥:“你是何人?!竟敢冒充我兄长!我兄长早已病故,休要在此装神弄鬼!”
&esp;&esp;第76章
&esp;&esp;沈溪年没理会沈原,淡淡抬手。
&esp;&esp;身后的侍从上前,挡开明明是镇国侯府主人的三人,为自己的主子扫出毫无阻碍的侯府大门。
&esp;&esp;沈溪年的手指捋过衣袖,衣摆扫过门槛的动作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贵气。
&esp;&esp;他明明还是少年模样,眉眼间却少了从前的病弱忧虑,多了层被权势浸养出的冷锐。
&esp;&esp;在与沈原擦肩而过时,沈溪年眸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,唇角勾起。
&esp;&esp;明明是对视,沈原却感觉到了一种让他更狼狈难堪的轻蔑。
&esp;&esp;走进前厅,沈溪年目光扫过跟着快步走进来的厅中三人,没理会周氏攥紧帕子的手,也没看沈原涨红的脸,径直走向主位。
&esp;&esp;“你敢!”
&esp;&esp;沈原先炸了锅,上前一步想拦,却被沈溪年身边侍从暗含凛冽警告的眼神逼得顿住脚步。
&esp;&esp;周氏急忙扶住沈原,嗓音仍旧是从前一贯的温软和善,眼底却淬着冰:“这位公子,侯府主位岂容外人放肆?溪年早已不在人世,你这般冒充,就不怕官府追究吗?”
&esp;&esp;沈溪年腰背挺得笔直,少年人的身形坐进宽大的座椅里,竟半点不显局促,反而有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。
&esp;&esp;他的指尖一下一下轻轻叩着主位的扶手,动作颇有些漫不经心地从容自若。
&esp;&esp;“外人?” 沈溪年终于抬眼,目光跳过周氏与沈原,直直落在沈明谦身上,嘴角勾起抹浅淡却带着锋芒的笑,“父亲觉得呢?”
&esp;&esp;沈明谦被他这声 “父亲” 噎得脸色发青。
&esp;&esp;他一贯是没什么本事的,懦弱的性子让他即使忌惮旁人也只会躲在人后用一些小手段。
&esp;&esp;但沈明谦却极其小心,他认得京城中什么人能惹,什么人不能惹,什么人该攀附,什么人该远离。
&esp;&esp;而现在……
&esp;&esp;隋子明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,拉开沈溪年下首的椅子坐下,抬腿搭在膝盖上,脸上挂着笑,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。
&esp;&esp;“定远公世子隋子明,见过各位。”
&esp;&esp;“幸会哈~”
&esp;&esp;“侯爷倒是不必在意我。我呢,就是帮兄弟撑个场子,顺便来认认兄弟的家门,以后好串门子。”
&esp;&esp;隋子明刻意气人的时候那是真气人。
&esp;&esp;“继续~”
&esp;&esp;隋子明的确只是定远公世子,但谁不知道隋家死的就剩下这一个独苗,若不是皇帝一直不松口让他承爵,这人哪怕再顽劣不羁也早已是定远公!
&esp;&esp;大周勋贵,三公四门。
&esp;&esp;裴为首,隋次之。
&esp;&esp;在这样能被皇权宗亲给予的权势地位前,镇国侯府算什么?
&esp;&esp;沈明谦不敢将矛头指向隋子明,却也知道今日若是丢了面子,恐怕明日他就是全京城的笑柄!
&esp;&esp;沈明谦的视线再度死死锁在主座少年的身上,手指死死扣着腰间玉带,努力维持着侯府主君的架子,先声夺人:“大胆狂徒!冒充吾儿,擅坐主位,来人——”
&esp;&esp;“父亲别急着喊人。” 沈溪年漫不经心地打断他,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牌,声音不大,却让满厅的空气都凝住,“我坐在这里,代表的可不是我自己,是恩师裴首辅的脸面。”
&esp;&esp;他抬眼看向沈明谦,轻笑了笑:“沈侯爷不是一直在等国公府来人吗?”
&esp;&esp;“溪年作为裴大人的学生,掌管裴府内务,倒是的确忙了些日子。”
&esp;&esp;“只是念在父子亲情,这不,儿子才刚忙完,便第一时间回府探望父亲了。”
&esp;&esp;“父亲这是……不欢迎吗?”
&esp;&esp;“裴首辅” 三个字像块巨石砸在沈明谦心上,他张了张嘴,原本准备好的呵斥竟卡在喉咙里。
&esp;&esp;隋子明他惹不起,裴扶光更是他千般万般想要奉承巴结的权臣。
&esp;&esp;周氏脸色瞬间惨白,捏着沈原胳膊的手不自觉加重——谁能想到,当年那个任他们拿捏的病弱少年,竟会拜入裴首辅门下?!
&esp;&esp;裴度,裴首辅。
&esp;&esp;只是一个名字,都能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&esp;&esp;沈溪年将这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,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可悲与怅惘。
&esp;&esp;他从前,就是栽在这样的三人手中。
&esp;&esp;何其可笑。
&esp;&esp;沈溪年收敛眸中情绪,少年人的嗓音清越,听起来却莫名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:“父亲不愿认我也无妨,只是有些事,今日不说清楚,恐怕侯府上下,日后连认人的机会都没了。”
&esp;&esp;“侯爷若是想带着镇国侯府一起去死,随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