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万俟翊这两日很忙。
&esp;&esp;昆仑峰每个时辰皆会来人,有时是内宗人,有时是外宗人。
&esp;&esp;他要替师尊同这些人说明师祖仙逝之事,再引他们往灵殿而去拜礼。
&esp;&esp;衡真虽消散天地,也交代过后事由澜影处理,可四象宗定然是要为他立牌位的,这牌位便放置在昆仑峰的灵殿。
&esp;&esp;掌门赶到时,昆仑峰来往的人还有五六,放眼望去皆是大宗的有名子弟,他看着那些人的身影,想到衡真师祖从前喜静,如今却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参拜,一刻不得安宁,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。
&esp;&esp;“你师尊呢?”掌门远远走来,问万俟翊。
&esp;&esp;万俟翊顿了下,看向他身后:“师尊。”
&esp;&esp;掌门愣了愣,回头。
&esp;&esp;昆仑峰这两日下了两场小雨,天尚阴,雾渐浓。
&esp;&esp;掌门遥遥便见青年从不远处走来,一袭白衣,长发由素色发绳缠绕,发冠亦是银白状。
&esp;&esp;很素的装扮,却更衬得澜影那艳丽的脸夺人瞩目。
&esp;&esp;不多时,青年便行至掌门眼前。
&esp;&esp;他身后跟着岑霄,掌门颔首同此人招呼,再看向站在澜影另一侧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。
&esp;&esp;未见过,只一双黑瞳似魔般,发邪。
&esp;&esp;不过既是澜影带来的,身份应当无异。
&esp;&esp;掌门没有多做在意,想到自己此行来昆仑峰的目的,便开口问澜影:“你何日离开?这一行又要何时回?”
&esp;&esp;“此即便离开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掌门听到这个回答怔了一怔,“怎么这样匆忙?那师祖的后事……”
&esp;&esp;“师尊喜静。”
&esp;&esp;玉流光说:“两日足够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掌门自是想劝的,可他心知自己劝不动澜影,便只能问他何时回?青年想了想,只是回答“若得空。”话已至此,掌门便低声叹叹。
&esp;&esp;“我送你。”
&esp;&esp;小雨渐浓,大雾四起。
&esp;&esp;身影愈见愈远。
&esp;&esp;与此同时,段文靖看到师尊留给自己的信了,再抬首,便得见置放在悬剑架上的天光剑和帝方剑。
&esp;&esp;他何德何能,能继承师尊的剑?段文靖心中惶惶,连手中的信纸被揉皱都未发觉,只是一股脑往外冲。
&esp;&esp;“段——”掌门叫住他,可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稳重,“澜影已下山。”
&esp;&esp;段文靖脚步一下停住,心中倏忽涌起巨大空茫,“师尊……走了?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掌门想到澜影走前对段文靖的安排,对他道,“你也算澜影半个弟子,如今有三个选择。”
&esp;&esp;“其一,留在昆仑峰,继承澜影衣钵。”
&esp;&esp;“其二,拜入四象宗,可从各峰挑个长老做你的师父,当然,我门下你也可选。”
&esp;&esp;“其三,回天珑城,由你自己定夺往后的修行之路。”
&esp;&esp;段文靖如鲠在喉。
&esp;&esp;他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,回头去看这座萦绕在大雾中的山峰。
&esp;&esp;从前他如此向往这,却从不敢做梦能拜入澜影门下,哪怕侥幸拜入,有万俟翊这位大师兄在前,师尊的衣钵也是绝对轮不到他来继承的。
&esp;&esp;如今发生这些,竟有隔世之感。
&esp;&esp;前后分明不过半月。
&esp;&esp;“师尊带走了万俟翊……”段文靖喃喃,不知自己在想什么。
&esp;&esp;这自然是理所当然,万俟翊同师尊相识多年,若要游历,自然也一起。
&esp;&esp;可是、可是——
&esp;&esp;掌门看着他的反应,不知怎的,叹了口气,“如何,你要如何选择?”
&esp;&esp;段文靖低头,一点一点将被自己揉皱的信纸捋直。
&esp;&esp;他发了会儿呆,道:“师尊将天光和帝方赠予了我。”
&esp;&esp;在掌门惊讶的目光下,段文靖道:
&esp;&esp;“我要留在昆仑峰。”
&esp;&esp;“往后我便是师尊的二弟子了。”
&esp;&esp;他跪下,对着山下拜了三拜,当是拜师礼。
&esp;&esp;从今往后,他便是师尊的二弟子了。
&esp;&esp;仅次于万俟翊的二弟子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这一行,谁都不赶时间。
&esp;&esp;要往哪去,要往哪停,一概不知。
&esp;&esp;因而他们脚程很慢,到了天珑城,还在这宿了几日。
&esp;&esp;离开四象宗,惊意远便褪去那副乔装,换回了自己的真面目。
&esp;&esp;他同玉流光道:“不如去魔界?”
&esp;&esp;岑霄斜眼看他,“魔界邪气多,不如来我们引剑宗。”
&esp;&esp;万俟翊则未开口,师尊不论去哪,他都是要跟着的。